徐刚作品《梦和远方之三》解析
作者:戴 丹

从某种程度而言,艺术就像一枚硬币,正面是“想象”,反面是“知识”。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如果对想象力滥用、失控,其作品将受到侵蚀,从而脱离艺术史风格谱系,这是自古希腊柏拉图时代提出的第一种艺术困境,即“神圣恐惧”。相反,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如果对知识、理性过度运用,其作品的灵性将遭到摧毁,这是自浪漫主义时代提出的第二种艺术困境,即“知识恐惧”。青年油画家徐刚在其作品《梦和远方之三》中合理运用“想象”和“知识”,巧妙地处理了艺术创作中“限制”和“超越”的悖论关系,从而化解了这对困境。 从《梦和远方之三》的视觉语言来看,不难发现徐刚试图探索西方绘画史上的一次观念革命,即从触觉图像向视觉图像的转变。触觉图像兴盛于 16 世纪,画家采取“线描视觉”的方式进行观看和创作,旨在按照事物的本来面貌再现事物,即画家的眼睛沿着客体的边缘移动,在轮廓线条上感知客体,继而运用一条连续、均匀、清晰的“线条”描摹客体的轮廓和边界,使之形成一幅线描风格图像,这种图像具有边界清晰、局部独立、有塑形感和触觉感的特点,追求构图的平面感,给观者留下一种静止的、秩序感的印象。视觉图像兴盛于 17世纪,画家采取“涂绘视觉”的方式进行观看和创作,旨在按照事物显现于眼睛的面貌再现事物,即画家的眼睛撤离、忽略客体的边缘轮廓线,以块面区域的方式观看、感知客体,继而运用色彩、明暗“块面”描绘客体,使之形成一幅涂绘风格图像,这种图像具有边界模糊、局部相融、无塑形感和无触觉感的特点,追求构图的纵深感,给观者留下一种运动的、无秩序感的印象。 徐刚在《梦和远方之三》中采用了“涂绘视觉”的方式来观看和描绘客体。在“涂绘视觉”中,画家的眼睛变得对微妙多变的纹理极为敏感,徐刚选用粗纹黄麻画布,利用胶、丙烯、特殊底料等综合材料对画底做了特殊处理,整幅画面产生了特殊质感的肌理效果。无论是画面中主要位置的飞机、登机桥、航站楼,还是次要位置的货物牵引车、传送车及机场工作人员等所有客体,徐刚都没有使用连续、均匀、清晰的线条勾勒其轮廓,在自然状态呈现出弯曲的地方,均匀增减的光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积规则交替的色彩、明暗“块面”。光影、色彩和构图不再只是用来确定形式,而是具有它们自己的生命,在视觉层面使画面中原本相对独立的客体相互产生关系从而融为一体。按理“涂绘视觉”会形成一种充满运动感和无序的印象,然而徐刚的作品给人一种冷静、坚实、庄重之感,因为徐刚放弃了“涂绘视觉”惯用的丰富多变的弧线和不规则块面,取而代之的是规则方正的块面,每一个笔触流露出作者创作时的强烈情绪,赋予每个客体以独特的生命。“涂绘视觉”追求画面的纵深感,《梦和远方之三》左边三分之一是透视短缩的,往右是展开的空间,画面中间位置的飞机以 45°由前往后走向,整个画面左右、上下使用强烈的光影对比和色彩透视,这种特殊空间构图法和色彩透视体系大大增强了画面的纵深感。徐刚有意把地平线画得很高,在画面上部的四分之一位置,使得整幅画面的稳重坚实感倍增。 徐刚借助“想象”在《梦和远方之三》中对时空重置,试图建构一个他所理解的“中国梦”。占据画面中心位置的“飞机”图像并非一个语言符号的能指,其所指是国产大型客机C919。C919 是我国首款具有国际主流水准、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干线飞机,从 1970 年我国自主研制的“运 -10”飞机立项,经过 47 年举国攻坚,到 C919 于 2017 年 5 月 5日成功首飞,中国人的“大飞机梦”终于成真,展现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攻坚克难、永不放弃的精神。C919不仅标志着中国航空工业取得重大历史突破,也是中国创新驱动战略的重大时代成果,向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坚定迈进所取得的又一个重大成果。